非墨

说到就要做到，答应了就要写出来  @罗生殿 Super Surprise——惊喜吗？x

* 总之是答应的续作，彻底迟到的新年礼物，请安心食用

* 太久不写文野可能人物偏离系列，希望还能稍稍延续以前的感觉

* 一周忙年贺，一周忙考试，我发誓马上会填火影的！大概先填论坛体找找手感，之后是守望那篇，文野只能……随缘【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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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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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系列二：维系

        融入一个秩序井然却又混乱暴力的组织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对于一位刚过十六岁、对心灵与情感知之甚少、寡于交际的少年来说，更是如此。

　　少年——芥川龙之介——此刻正身处庞大而陌生的会议厅中，默不作声将自己隔离于形形色色的人影，努力栖藏于最隐蔽的角落。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藏，并非出于恐惧，亦非出于孤独，只是眼前世界与自己仿佛隔有鸿沟，以他短短十六年贫瘠麻木而又一心求存的生活经历，实难寻得一个接近、参与的理由。

　　那个将他一手带入这个世界，成为他与此间唯一的联系的男人，并不在此处。

　　他大概不会出现了，芥川在心中如是判断。那个男人，他的老师，新就任港口黑手党的绝对鬼才，太宰治，从不是一个会因为场合或人物改变自己懒散作风的人。即使与这位老师仅有短短几次的相处，少年还是深刻明晓了这一点。

　　那么，眼下自己该如何行事呢？

　　港口黑手党月度最大统合会议，理应由新任干部太宰治主持，自己则应当随行其身后，作为他最不起眼的学生、部下、遵从者，当本该步于身前之人消失，自己也再无身处于此的意义吧。

　　

　　渐渐有目光投射而来了。

　　极快地扫过、隐晦地观察，芥川尚且不知自己早已因太宰上任第二天的钦点而获得了不小的知名度，他亦不会解读各式视线中包含的情感，但他依旧本能地感知着环绕周身的空气与温度。

　　压力、寒意——虽不如曾经贫民窟里冰冷刺骨得让人产生疼痛错觉的目光，却在另一种意义上让少年再度后退一步。他的后背抵上了坚实冷硬的后墙，而后猛地停住，沉黑的眸子蓦然燃起地狱业火般凶盛的意志，少年坚强而倔强地挺直了脊背。

　　——他未与世界相连，他支撑着自己的世界。

　　目光又渐渐散去了。

　　好奇、评估、考量本就如此，众人不过皆是由自身利益出发观察判断环境每一点变动，而在这鲜血、暴力、生命浇筑的空间中，所有表现都更为直接罢了。

　　芥川自心底涌上一股陌生的、仿佛胜利了一般的情绪，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虚无冷寂。他从漆黑阴暗的最底层走出，有了心情，有了信念，但闭上眼睛，便感觉自己仿佛从未走出过。

　　——与世界对抗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少年眼前突兀地浮现出一双明蓝的眼睛。

　　无波无浪，却仿佛有辉光在其中跃动，它能释放出如大海般汹涌澎湃的压迫，却如晴空般满溢着沁人心脾的暖色。

　　那是一个奇迹。

　　本该自这个世界高峰俯瞰的眼睛啊，它有着比刚刚所有目光的总和更令人却步的力量，但在那偶然地、仅仅一次地看向少年时，只轻描淡写地留下令他手足无措而又心向往之的奇异滋味。

　　少年甚至回忆起一抹橘色发丝在夕阳下镀上的朦胧微光。

　　——那是少年仅有一刻的、无需对抗的平和。

　　

　　嗒，嗒，嗒。

　　整个会议厅忽然安静下来。

　　稳健的脚步声自门边由远及近，人流倏然向两边退开，腾出一条宽阔笔直的路径。

　　黑衣黑帽的男人从容缓步在自己的道路上，满室俯首动作整齐划一。

　　芥川有一瞬间的愣怔。回忆未撤便与现实交融，他一时间无法把握任何实感，只觉出方才满室交错的森严冷肃被忽然扭转成一种更加寂静、更加威严、却令人安然的氛围。他下意识地迈出两步脱离置身的角落，这才恍然意识到周围人早已都献上恭敬的颔首礼，即刻一握拳，欲要补救照做。

　　又是那双眼睛。

　　垂首的动作僵停，他竟一如初见那般，在那目光下被压制，动弹不得。

　　“哟，又见面了，芥、川、君。”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有幻听。

　　在整个会议厅人俯首而立的当下，他怔怔看着这个男人行至一半、隔着身前仍保持恭敬的几人，停在了自己面前。

　　或许还要加上一项幻视吧。

　　

　　为什么，每一次都只能手足无措到这个地步呢？

　　芥川几乎要痛恨起自己的一切，少年瘦削的身形在紧张与僵持中勉力维持着一贯的稳定和挺拔。

　　快点！说些什么！快点！

　　在心底对自己嘶吼出声，他猛地看清了眼前眸光里一闪而过的戏谑笑意。

　　“中、中原先生……”

　　这一次，芥川看清了那人嘴角霎时勾勒的鲜明弧度。

　　“虽说太宰那混蛋又翘班，但这次总算没那么无聊——”

　　“跟上我，芥川君。”

　　

　　当站立在主讲台上，面对着整个会议厅人微抬的面孔时，芥川才真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接收到了比却在于角落中夸张百倍又赤裸百倍的注视，宛如无数腥风血雨里洗练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方向。

　　但，并没有半点难堪或不适。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挤压，又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通道传输来连接世界的空气。

　　芥川将目光完完全全地交给了屹立于身前两步的男人。

　　并不高大也并不坚实的背影，随意披着外套从容地站着，一笑即可击溃一个世界。

　　他感受到了有别于初遇时的，另一个层面的强大。

　　“各位，一月以来，辛苦了。”

　　没有经过话筒，稳定明亮近乎华丽的声音便轻松落至所有人耳边，突兀到场的中原中也毫无解释、理所当然地接替原本既定的主持，开始了会议。

　　“虽说没有事前通知，本人，以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名，宣布以下命令。”